Love - Chapter 15

《摘星》上

“你谈恋爱贵不贵?”

“约会一次六百;亲一次一百。”

“认真的。”

“不贵,一日三餐窝窝头也行。”

01

传闻昭陵大学艺术院的林枝是个极品,靠近他会变得不幸,轻则失恋,重则破产。

但喜欢他的人还是很多,包括我,还有我的钱包。

林枝常给人一种游走花丛的浪荡感,可实际上却疏离的很,待人温柔却也很绝情。

我偶然见过他凌晨两点蹲在马路边掩面呜咽的样子。

那是大一军训期间的事,辅导员跑进军训场把他领走,一直到军训结束他都没有再现身。

后来才听说,那天他母亲出车祸了。

我撞见他哭的那个夜晚,他的母亲刚离世,医院的小花园很安静,只有一盏路灯照着他,昏黄的光晕在我的眼里成了一片星河。

有种破碎的美感。

那时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,与往日被众人追捧的景象大相径庭,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,抱着自己的膝盖,浑身颤抖着。很小声的呜咽。

我在暗处站了很久,对他疯狂心动。

那之后,我对他的所有认知似乎都被重新改写了。

很多人看他的目光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感,就好像,他是一块美味的肉饼,大家都想凑近闻一闻。

而我,想咬他一口。

大一迎新晚会,林枝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。他西装革履,咬字清晰,恰到好处的笑容在会堂里轻易俘获一众芳心,实在耀眼,根本不像几天前那个在路灯下抱着自己哭的人。

他知道自己迷人,所以到处留情,慢慢顶了个渣男的称号,我没少在背后看戏。

有次下午,我跟室友徐佳圆去食堂买饭,回来的路上恰好就碰上他被甩巴掌的一幕。

那个女生是舞蹈班的,他们暧昧了很长一段时间,徐佳圆还专门在贴吧里匿名建了个关于林枝沾花惹草的栏目,竟然还有人天天追着要更新。

很多时候,林枝很绅士甚至淡漠。

女生跟他表白,他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,慢慢露出渣的本性。

那次也不例外。

他很无赖地说:“不了吧,我不谈恋爱。”

就这样挨了一巴掌,很响。

我跟徐佳圆都惊呆了。

我以为他会发火,谁知他吸了吸脸,长吐一口气,说:“扯平了吧。”

女生气得骂他人渣。

徐佳圆小声说:“他真的很渣啊。”

当晚林枝的渣男语录在贴吧更新了——“不了吧,我不谈恋爱。”

女寝的话题基本都围绕着他。

我问徐佳圆,为什么他这么渣,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他?

她说:“长得好看啊,颜值决定一切动机啊。”

我点头,因为我见他的时候,很想占有他。

徐佳圆说:“周涯,你可千万别喜欢他那种人,不值得的。”

我没出声,心想,已经晚了。

02

我第一次跟林枝讲话是在大一下学期。

校篮拿下了“市青杯”,在昭陵市的五所高校里一举夺冠。

为了庆功,校篮和兄弟社团网协社一起联谊,林枝是校篮的预备前锋,我只是在网协凑个学分的罢了。

那是周六,大家包了个别墅搞烧烤,一伙人闹哄到了凌晨四点多。

我在这个点醒来,痛苦万分,看着大家横七竖八地躺着,因为开着暖气,屋子里的味道有些难闻。

我索性起身去院子里透气,四周只有薄淡的月光与刺骨的冷风,在黑压压一片的树与房子里,我看见了一点猩红在空中发着微弱的光。

不知道是谁,这个点竟然没睡。

我还未走近,又听见沙哑的声音低低传来,说什么我没听清,只看到那道微弱的火光被揿灭、抛开,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克制的咒骂。

那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,慢慢到光影下,我才发现是林枝。

他一身寒气,看向我的眼神有点意外,更多的是不在意。

我站在门口往旁边让了让,他要进去时,我鼓起勇气说:“同学,借个火?”

他低头看我,有些怀疑:“你刚说什么?”

“借个火。”

他促狭地笑了声,我听出几分讥笑,又道:“再借根烟?”

他动作一顿,随即摸出烟盒抖出一支黄鹤楼,我低头咬住,起来时他已经摁燃了打火机为我点了火。

我笨拙地吸了口,只觉得口腔泛苦,舌头发麻,喉咙被烟味刺激一阵咳嗽。

他在一旁笑了笑,自己也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白雾,我被呛迷了眼,只在朦胧的视线里看清了他眼里的玩味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他的声音很醇厚,我想起校园里每周二周四,他念新闻的时候也是这样醇厚、纯正的嗓音,透过电流很是吸引人。

“周涯。”我说。

他默了默,叼着烟朝我靠近,在黑夜里,在朦胧的灯光下,他格外好看,对得起艺术院门面担当这个称号。

白烟丝丝袅袅,他漫步尽心地说:“我记得你,管院的,纪检部干事。”

我喉咙发紧,又听见他说:“托你的福,宿管那儿的门槛我都快踏破了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嗨,这是个误会!你听我狡辩。

我跟着纪检部的部长几次去男生宿舍查寝,林枝基本不在。

有回我特意在路口站了半个多小时,确定了他今晚不归寝。

第二天,表白墙上出现他牵着一个女生手的照片,徐佳圆默默把这些搬到贴吧,我内心有些荒凉。

“他到底有什么魅力?”

徐佳圆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说:“传闻林枝是个小白脸,你说有什么魅力。”

我很生气,警告徐佳圆这种话以后不要乱传。

我当然不信,所以常常去查他的寝,可名字越记越多,我难免有些动摇了。

“你是不是喜欢我?”他很肯定地问。

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公分,他再往前一点,我们就会亲上,而他的手,凉凉的,已经捏住了我的下巴,我心跳很快。

“是啊。”

既然被发现了,不如大方承认。

他却突然失了兴致,大概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。

林枝松开我就要进屋,我却突然生出一股冲动,拽着他,将他摁在墙上,摘下他嘴里的黄鹤楼咬住,故作老练地说:“林枝,有个恋爱想跟你谈谈,你要试试吗?”

他有点被吓住了,不过一闪而逝,他弯了弯眼,接过我手里的烟摁灭,“你没听人说,我谈恋爱很贵的吗?”

我愣住。

他手心朝上,声音暧昧地从我耳边穿过:“约会一次六百,你要试试吗?”

我一时无言,心道他真是堕落至极!

可最后我还是给他转了六百,又深怕吃亏了似的吻住他,细碎的光落在他眼里,琥珀色的瞳孔充满了震惊,我心里却一阵痛快。

“那就从今天开始。”

他竟然跑了。

03

在很多人眼里,林枝是遥不可及的星星,很多人都爱他的浪荡多情。

可我不是,我只想占有他。

在第八次经过篮球场的时候,徐佳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,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?

我说是的。

拉着徐佳圆走了进去,在一旁的石椅上坐着。他每进一个球都有人为他欢呼,我只是静静看着。

后来暂停训练,一群女生围到林枝身边,给他递水递纸巾什么的,他来者不拒,除我之外。

我走出球场,把矿泉水扔进垃圾桶。

徐佳圆不可置信地看我:“你是认真的吗?”

我点头,“当然。”

林枝,很有可能只是只纸老虎。

后来几天,学校超市的水我都买了个遍,每天换着来,林枝仍旧没接。

没早课的日子我总是起很早,掐着他出现的点出门扔垃圾或者买早餐,顺便跟他打招呼,他通常都会无视我,很酷地走掉。

有人说,我是林枝唯一一个拒绝得很不留情的女生。

可我第一次追人,也没经验啊,只能莽点了。

有个下午我去学工处帮老师整理资料,正好遇见校园电视台的人在做路访,我看见了林枝,他几乎转身就想跑,却在台长的眼神下不得不面向我,把话筒递到我面前,努力亲和地问:“同学,可以采访你一个问题吗?”

我也笑,比他笑得还好看:“可以,我喜欢林枝。”

林枝:“……”

周围的人发出“哦”的长音,都在看戏。

林枝压着声音说:“我还没问你呢。”

“你再问一次也是这个回答。”

周围又是一片“哦”的长音。

林枝有点急了:“我是说,我不是问这个问题。”

我油盐不进:“问什么问题,我都是这个回答。”

林枝:“……”

他放弃与我沟通,把话筒给了旁边的人,又跑了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,故意很大声地对台长说:“台长,这个一定会剪到校园电视台里去吧?”

台长说:“当然。”

他跑一半又折回来,瞪了我一眼拉着我一起跑了。

身后起哄声不断。

在一个比较安静的亭子里,林枝气急败坏地说:“不行不行不行,我不会答应你的。”

我一脸懵,“难道你想涨价?”

林枝:“……”

气氛安静得诡异,他气极反笑:“我真是无法跟你沟通,散了吧。”

那不行,我是铁了心的要追他。

04

大二那年,学校会考评学生的各项成绩来评选奖学金。

林枝对此表现也很积极,基本有他在的地方我也在。

暑假有个支教活动,由导员带队,知道林枝报名我也跟着去了。

那几天我天天在林枝面前晃,他几乎见我就躲,经常跟一个学姐搭档,有说有笑。

我醋的很,心想他是不是喜欢年龄大一点的女生?要是这样,那我可真没办法。

我默默观察了他们几日,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,心想自己花六百块钱买他一个吻,应当是值了。

怕他讨厌,于是不再他面前晃了。

要是我和别人在一起说话,他来了我就会立刻走开,总之要让他看得到我,气得到自己,却没法来找我说话就行。

于是我再次躲开他的时候,他突然喊住了我,说要跟我谈谈。

我一脸懵地看着他,他却拉着我往学校外面走,黄泥巴路走了好远终于停下,他问我:“周涯,你对我有意见?”

没意见,只是欲擒故纵而已。

他见我不说话,又妥协似地问: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?”

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,还有得谈。

我故作天真地问:“你想听我一条条数出来?”

林枝:“……”

我看他还握着我的手腕,努嘴:“比如这样。”

他立刻松开,很不自在地转过身去,从兜里摸出黄鹤楼往嘴里送,找打火机时我已经帮他把火点上了,他怔愣地看着我。

我说:“还喜欢你抽烟的样子。”

他又把烟扔了,有点妥协地说:“我真是惹不起你行了吧。”

我顿时来了底气,“林枝,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意我?我最近没打扰你了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来支教?”

我很无辜:“因为奖学金啊,一等奖一万块呢。”

他哑口无言,知道自己鲁莽了。

我倒是不缺这个奖学金,我只是缺这个机会跟林枝在一块。

好半晌,他丢下一句“随便你”回了学校。

我看着他身影,仿佛听到胜利的号角声。

很多时候“随便你”不是无所谓,更像纵容。

又一年的迎新晚会上,我跟林枝都站上了领奖台,他拿了一等奖金,我拿了三等奖金。

我不服,他明明都逃课!

林枝却笑得无赖:“那你记我名字啊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他夹着一支烟慢慢朝我靠近,气息暧昧:“你不是觉得我靠脸吃饭么,怎么不记我名字?”

是是是,顶着一张脸为所欲为。

我伸手抵住他:“再靠近,我亲你了。”

好像威胁到他了,他不自然地转过脸,嘟嚷着:“厚脸皮。”

我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下,目睹了他眼里的错愕与慌张后,赶紧跑路。

后来他给我发微信:“亲一下一百。”

我回:“没钱,以身相许可以有。”

他发来一把刀,良久又发来一句:“没有下次了。”

呵,我就说他是只纸老虎。

徐佳圆在一旁啧啧称奇:“果然都逃不过林枝的魔掌。”

来源:知乎
文:背包as